银杏伙伴德国考察的收获和思考

石远成（北京农禾之家咨询服务中心）

6月22日至7月1日，我作为银杏伙伴一员参加德国社会组织考察团，在为期9天的考察中，走访了柏林和汉堡两个城市的基金会、工厂、以及从事教育、环保等领域的社会组织，一行下来对德国的社会组织发展和公民社会建设有了更多元的理解，对于自己的工作和机构的发展方向也带来了一些启发。此次考察，自己感受最深是三个方面。

首先是德国的公民社会建设和社会组织的发育非常完善。其实这两个方面是有机统一、相辅相成的整体，公民社会建设有赖于社会组织的发育，而社会组织的发育又进一步促进公民社会的发展。我们第一天在宝马基金会的德国社会组织发展整体介绍中，Hipp先生说今天的德国社会结构是二战之后重建形成的，在1900年德国有2.5万家社会组织，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受到很大的冲击。二战后德国政府鼓励和支持教会、协会、工会等各类社会组织进入社区，并鼓励市民的社会参与，2011年德国有58万家Ngo组织，总体来讲西德要比东德发展要好。在一个800人的小镇，竟然有30多家民间Ngo组织，有多家工厂，还有政府的公共服务机构，这样的数据足以说明德国社会组织发育程度之高，而且市民的慈善意识和观念是教育的结果，Hipp先生说从幼儿园的教育就要给孩子灌输慈善的观念。Hipp先生还通过二战结束之初东德和西德的民众意识作了比较，对于社区的公共事务，东德的民众自主意识不强，往往要通过政府一级级往上报，由政府来解决，效率很低，而西德的民众自主意识高，自己组织和联合起来就能很快处理了。这说明公民社会的发展其实与社会体制和国家制度相关性很大。

其次，在这次的德国考察中，也看到了社会组织联合的趋势。例如我们参访的Green League（绿色联盟）柏林分会。这个联盟组织已经发展24年了，由一些环保组织、和平组织联合发起成立，组织网络覆盖全德国。绿色联盟是一个很强的关系网络，主要是针对一些特定的公共议题进行政策倡导和社会倡导，比如环保、公平贸易、国际自由贸易协定等，通过联盟的倡导力量达成政策和社会的影响力。这个联盟组织的经费大部分是向政府申请的，德国政府也支持这样的政策倡导型组织。这个联盟组织是比较松散，只是进行议题的倡导，并没有严格的组织管理机制。而我们在汉堡参访的Hamburger Tafel，他们的联合就相对更紧密一些。这家组织成立于1994年，是收集超市或生产商的食物分给有需要的人，他们在汉堡有3个工作人员，有100多名志愿者，9部面包车收集食物，19个救助站，他们每周给1.5万人提供食品救助，每月6万人。Hamburger Tafel在全国有920个加盟组织，每个分支每年要给总部缴纳一定费用，每年有一次全国性的年会，此外各个地区还会有不定期的会议和活动。总体来说，德国和中国也差不多，公益组织的联合与一些企业的行业协会、工会联盟相比，还不是很成熟，还不成规制，其影响力也没有这些企业联盟组织大，不过公益组织要具备更强的倡导能力，必须要走上联合的道路。

 此外，这次考察对我启发最大的是考察汉堡的WeLlCome这家机构，由Rose女士创立，是为解决新生儿家庭的照护问题而成立的一个社会企业。这家社会企业成立的背景是在德国的社会变迁进程中，社会结构和家庭结构都出现巨大变化，并衍生出诸多社会问题，WeLlCome这样的社会企业是为应对社会变迁出现的家庭问题而成立的。Rose女士以自己的家庭为例说明了机构成立的背景，她在查阅族谱中发现祖父母辈都是居住生活在50公里的范围内，都是工人和农民，就像中国的四世同堂家庭一样住在一起，而且亲戚朋友也都住得很近。妇女生小孩，一般都是家庭成员或者邻居朋友照顾。但随着德国在上世纪60年代的改革发展，农村小孩也有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离开了本社区，原来的家庭结构逐渐瓦解。到她这一代有5个兄妹，有3个是和外籍人士结婚。目前她的女儿也在伦敦上学，将来还不知道会在哪里生活。这种家庭结构的变化，对于社会和家庭生活的影响，很多德国人并不了解。这给新生儿家庭的照顾带来了很大的问题，由于和父母亲不是住在同个地方，对邻居也不熟悉，并且他们还有自己的工作，一些产后助理机构一般都是提供育儿教育，但这样的家庭需要的是人手帮忙。为了找到能够提供志愿服务的供方，对接到需要服务的需方，WeLlCome设计出了一套有效的运营和管理机制。

Wellcome也是一个覆盖全国的联盟组织，全国有250家加盟机构，每家加盟机构有15名志愿者照护人员，全国有4千多名志愿者。这些人平均年龄在50岁左右，95%是女性，职业上有教师、护士、医生等等。由Wellcome总部提供一套完整的运营管理模式，找到在社区的加盟机构，每个加盟机构有一名Wellcome的专职联络员，15名志愿者，具体的家庭照护服务是由这15名志愿者提供，而提供什么样的照护服务、时间、内容、工作强度等都完全由供需双方自己协商。

这样的一套运营模式，简便灵活，易于复制和推广，可以用于新生儿家庭的照护，同样也能用于老人照顾、残障人群的照护等等。这也是为什么Wellcome成长这么迅速的原因。

这次的德国考察收获很多，对于这个发达国家、福利主义国家，还是强政府、强市场、强社会组织的国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于自己的工作和学习也有重要的启发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