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国社会组织领导人看社会企业家精神

周翔（安徽绿满江淮环境发展中心）

       题记：2014年6月22-7月1日，作为南都基金会支持的银杏伙伴，连同其他28名“小伙伴”一同考察了德国。虽然之前去过一次德国，但是这次这次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德国。特别是看到了一些德国的社会组织负责人在创建组织和运营项目的艰辛，包括对自己信念的坚持。‍

这次银杏伙伴的考察主题叫“社会凝聚力之旅”，但是一路NGO考察下来，让我感受最深的却是NGO的创新之旅。这次有幸见到了一群社会创业家，他们对自己信念的坚持和对事业的执着，让人感动和尊敬。恰巧这一路见到了3个阿育王的伙伴，还有黑暗中对话的创始人。我下面将通过闪光点记录的模式，将这些社会创业家思想的精髓记录下来。

1. 世界厨房

Heike女士在2008年创建了世界厨房项目，当时在她所在区域有很多外来

移民，其中很多女性很难得到工作。为了让这些女性得到工作，也同时为了帮助社区解决饮食的需要。她就和一些移民的女性共同开始了世界厨房的工作。他们深入社区开展调研，了解社区居民需要什么样的餐饮店。在柏林文化狂欢节上，她们搭起了几个摊位，展示由移民烹饪的各个国家的美食；这些美食让政治家和有关政府领导、企业家、公众等品尝，使其得了很多关注；包括柏林市长都开始关注到了她们。

后来她们在当地社区靠朋友们的无息贷款的形式，用2万元开始了世界厨房的实体店。除了每天店面的生意之外，她们还未大型宴会提供服务，包括每天给6所社区里面的中小学和5个幼儿园提供1600份午餐。

这个项目的目的，是让这些女性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可以负责自己未来。她们希望女性来管理这一切，到目前为止，她们共提供了50个工作岗位，90％的收入是靠她们自己工作赚来的。她们和政府也展开合作，但是也是靠提供餐饮服务的方式。她们的工作人员没有专业的烹饪经验，也基本上靠边做边学。她们现在的这个店长白虹女士（音译）就是通过边做边学获得厨师执照，并学习管理经验，开始负责运营店面的管理。

当然她们也尝试过让女性移民尝试改衣服等，但都没有世界厨房那么成功。在这里工作的移民，还是可以拿着一份相对体面而有公平的薪水和社会保险。

她们20％的食品是有机食物，她们的宗旨是提供新鲜的食材。她们的菜单价格很便宜，最高菜的价格也不会超过7欧元，在当地餐馆算是相对便宜的。对于一个相对贫困的社区来说，她们的举措获得社区的信任。

在管理方面，世界厨房的上层是一些比较专业的人员，有一个3个人的委员会，都有很好的教育程度；一般工作人员没有办法一上来就做到顶层。但是他们也会慢慢培养普通工作人员，现在的店长白虹女士就是从一般工作人员成长起来的、

但也并不是全部一帆风顺的，有很多移民者刚到世界厨房也是采用“混日子”的态度来对待工作。她们让员工开始承担一些责任，包括让员工知道经济收入情况，进行财务公开。她们定期开会，给员工解释餐厅的发展，树立起员工对工作的热忱。

通过沟通，我们了解到世界厨房成功的经验有：

1.降低风险，尽量不要贷款。内容多元，要有不同的项目，例如养老院供餐，学校供餐等。项目中有稳定收入的部分，例如学校供餐；也会有一定风险投入的项目，例如承接大型宴会餐饮。

2.需要一个目标，但是目光不要太远。善于利用自己身边的资源，包括知晓当地社区有哪些社会资源。

3 .工作人员上需要搭配，人员中要有经验的，也有没有经验的，工作人员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4.需要确定法律上得到保护，法律上的保障是基础。

5.透明度和合作，需要账目公开，可以很大方的告诉员工，单位的盈利，并给员工相对公平的薪水，想办法开辟更多的合作渠道。

2.社区邻里安全中心

    该项目是一个搏击女孩计划。搏击女孩鼓舞了社会上的被忽视的群体，尤其是女孩和女人，来增强她们生理上、社会上和跨文化的能力。她们渐渐变得自信并学会了领导力技巧，这让她们在其社区成为积极分子和社区领导者。

在RespAct项目周里，参与者将思考关于所在地区的安全性并思考如何去提高。为为了达到这个效果，研讨会包括以下几个元素：运动模块，参与者将学习如何集中和释放压力；讨论模块，学生们将讨论典型冲突的由来并反观自己的相关经历和合理应对的方法；最后是媒体模块，学生自制关于冲突与暴力的短视频，然后模拟自己是所在地市长的身份提出想法来改善区域。

她们的项目非常简单：就是教人女孩子或者女人搏击，以小见大。放电影，得到专业度，然后得到大公司捐赠，在CSR部门得到支持。目前她们在德国1000名学员，在肯尼亚有600名学员，在南非有200名学员。她希望这个项目又小又专，并和其他组织合作，有些地区性工作由其他组织来实施。通过搏击来锻炼，“强壮的孩子身体，强化的社区的凝聚力”。并且让先期学员也参与进来，去教小朋友和低年级的学生，并且让他们在公众面前参与表演。他们的工作获得一系列社会的认可，一些企业开始帮助他们，例如耐克也帮助他们的项目扩展到北非。他们在北非的一个教练，还代表北非参加了2012年伦敦奥运会。此外他们的项目还获得一系列奖项，包括德国总理默克尔接见他们。

另外她们的经费来源有：20 %基金会，60% 公司资助，13%地方政府资助，7%私人捐赠。她们的负责人拥有加拿大哲学和政治学博士学位，拥有非常深的组织治理方面的经验。她会以市场价格为一些公司和社会组织提供付费的咨询服务，内容包括理清变革理论，团队建设等工作，通过此来为机构获得经费来源。

她们的合作网络有：Ashoka，Freie Universitat，TUM Bosch，BMW Young Leader等。她们机构的专业支持有：better place.org  Ashoka，Brand Association,  BMW , 当地的大学等。

通过和负责人的沟通，我也了解到Ashoka Fellow的一些特点，我想这也是可以让银杏伙伴们从中得到学习的：

1. Ashoka Fellow机构所开展的项目，对项目专业技术要求很高，要非常清楚的让投资人知道项目的想法和对社会带来的价值。

2. Ashoka 网络本身也有很多资源，Ashoka 伙伴之间会互相学习成功经验，包括会去锻炼和学习，如何组建一个团队，如何去获取资源，包括如何带领一个团队前进。

3. 很多时候，机构创始人将机构看成自己的孩子，有时候我们需要学会放手让机构的员工去成长，让机构去成长；很多机构的创始人都是工作狂，我们不能要求工作人员都向负责人一样；需要给年轻人成长的时间和空间。

3.黑暗中对话创始人见面会

    黑暗中对话体验馆营造的是一个全黑的环境，参观者们最多以8人为一组，在简短的介绍之后使用盲杖踏上黑暗的征程。

    在黑暗中对话导赏员的指导和陪同下，参观者们将用75-90分钟的时间视觉以外的其他感官去探索精心设计的黑暗展区：游览公园，走过繁华的街市，穿过市场，经过咖啡馆和码头等等。在这个全新的体验中，参观者的世界被打开，并重新定义。视障人群所处的黑暗世界，并不会更差——只是有所不同。

所有的导赏员都是失明或弱视人士，受聘于黑暗中的对话，并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他们陪伴参观者完成整个体验，并将这样的经历投射到参观者的日常生活中。他们在黑暗中行动自如，游刃有余地处理每个人的需求，确保在体验过程中游客舒适和安全的。导赏员提供了一个富有想象力，寓教于乐的体验：突破焦虑和迷茫，通过其他感官感知世界的喜悦！

在体验过非常精彩的黑暗中对话体验后，6月30日中午，我们与黑暗中对话的创始人Andreas Heinecke先生共同进行了午餐会。午餐会后，Andreas先生给我们讲述了黑暗中对话的历史和回答了一些我们的提问。

他认为传统社会项目和他的项目的区别在于：他并不是慈善家，他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自私而又有热情的人”。他的模式不是慈善，是社会企业，他们没有任何来自基金会、社会的捐款。他们的所有资金都是自己创造的，他们有120个工作人员，薪资都是公平的，他们一年需要500万欧元的资金。不管多少资金，他们所赚的钱，资金都会回到机构。他做黑暗中对话已经25年了，目前已经变成一个公司。一开始创建黑暗中对话是一个意外，一开始做的时候没有人相信。谁想要雇佣视障者，谁会愿意参与黑暗中的活动。

一开始他也去了政府，和政府沟通为视障者提供工作的计划。政府会对他们有非常大的质疑，觉得不会成功。政府会考虑，视障者怎么会向正常人一样工作，视障者有没有公平的待遇。如果有一个想法想要真正实现，一方面要有点子，一方面面对外人的质疑。第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做对的事情，不要怕外界的质疑。这是创新，创新就这样来。没有人给他钱，他当时也没有钱。所以他是意外成为企业家，之前他也没有企业家的想法。当时他是哲学博士，想写一本书，想做哲学的研究。结果写成了一本计划书。

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优秀的社会企业家所具备的一系列素质。包括：

1. 社会企业家要向战士一样，有着强烈的信念相信自己能够成功，包括机构在低潮期的时候。

2. 社会企业家要天生乐观，即使别人觉得想法不实际，用他的话，“我们要用实际行动来创造奇迹”。

3. 社会企业家要有着明确的价值观，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做任何事情，都会和信念相符合，不会动摇自己的信念。一个好的领导者，有义务带领机构走向主流社会，赢取主流社会的认同。

4. 社会企业家要一直做好准备，遇到困境的时候，有多种应对措施。社会企业家要有坚毅的韧性，百折不挠。

4.社会企业家所具备的素养总结

《如何改变世界:社会企业家与新思想的威力》一书，里面详细的介绍了如何培养社会企业家，包括社会企业家的精神。社会企业家的六种精神是是什么？   

1.清晰的愿景，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和定位在哪里。

2.突破各种困难险阻，每个社会企业家心里都有一团火，坚毅不拔。

3.突破舒服圈，经常挑战自己，富有创造力，突破壁垒。

4.要做一个诚信的人，让人相信的人。

5.默默无闻的做事，低调做事。谦逊，才能成功。

6.勇于承担责任，包括为合作伙伴承担责任。

 这次看到了一系列的社会企业家， 他们除了拥有上述的精神外，还都拥有骄人的知识储备。三人均是博士学历，分别是城市经济规划、哲学、政治学等。而且三人均和当地的大学有着很好的合作关系。此外，他们均善于整合资源，例如世界厨房，他们利用当地社区的关系，为中小学和幼儿园提供定制午餐；而社区邻里安全中心，他们的教学场地就在当地社区学校，而他们的项目均借用当地社区学校的场地。

但也不是各个社会企业家都是一帆风顺，从谈话中我们也得知三个社会创业家均面临财务筹款压力、机构治理和人员发展等和我们一样的问题，这些负责人

偶尔会面带愁容，相信一点不比我们所遇到的困难少。

通过这次德国考察，我想作为一个NGO负责人，我们要坚韧和乐观，勇于面对各项挑战。未来的路还真的很长很长，也希望能够从其他银杏伙伴身上吸取能量的源泉，大家彼此携手相扶，走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