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德国公益组织

胡明光（心平基金会）

2014年6月22日至7月2日，我跟随南都公益基金会组织的银杏伙伴考察团，对德国公益机构的运作及发展状况进行了参访学习。在为期10天的行程中，23人的考察团分两组考察了宝马基金会、华德福学校、黑暗中对话等柏木和汉堡的21家基金会会、社会企业及教育学校，而我所在的“教育健康组”则参访了其中的13家机构。短暂的行程密集而具体，虽然是走马观花式的学习，但也有着不小的收获。同时，对德国的城市与公共服务也有了浅显的认识。以下是就本次的考察行程所做一些简要记录。

一、        德国的公益发展与现状

23日的上午，宝马基金会的执行主席Hipp先生和IIsabe女士向考察团一行介绍了德国的社会公益发展。

德国的公益起源可以追溯到100年前，据统计，在1900年的德国就有25000个社会机构，而到2011年，这个数据则达到58万家。100年间，德国公益组织的增长可谓迅猛，但是这中间，并不是一帆风顺。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让德国社会组织的发展遭到了沉重的打击，特别是第二次的世界大战，纳粹政府几乎摧毁了包括基金会在内的一切基础。现代社会组织的发展是从二战后开始的，德国政府用了30年的时间进行社会重建，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用于基础建设、社会福利、国民教育等，而这一时期，由于民众的生活较为艰辛，民间公益的发展则相对缓慢。直到最近的30年，随着民众财富的增加，社会组织的数量也得到了爆发式的增长，出现了10000多家的各种私人基金会。个人捐款的数量也增加明显，比例占其总收入的1.5%以上，这个数字仅比美国稍低。社会结构方面，也由政府主导转变为公民参与的社会组织主导，公益组织的服务遍布于民众生活的方方面面，促进了社会的公平和保障。由于历史的原因，1989年德国才完成国家的真正统一，而在社会组织的发展上，西德地区的机构数量要远远高于东德地区。

如今的德国社会，是个典型的“小政府”状态。政府将很多事情交给社会组织和工会，并给予制度、法律的保障和资金的扶持，鼓励它们自由发展，大量小的机构因为得到政府的补贴而快速成长。在德国，只要7个人就可以成立一个小的机构，并采购政府的社区服务。社会组织在社会发展和民众生活方面的作用越来越大，比如促进法律的改进与完善，帮助制度规范；推动自然的可持续发展，经济的公平与透明化；保障弱势群体和外来移民的权利，帮助他们融入社会；在教育、医疗、养老及环境上的公益服务，使这些领域的发展更加完善等。

值得注意的是，德国的各类工会是社会组织的重要力量，工会在保障劳工的权益，平衡劳资之间关系等方面有着非常大的作用。由于工会的存在，政府在很多的问题上都不必介入。25日，柏林矿业、化工能源工会的主席为考察团分享了德国工会的情况，他说，工会有义务为员工营造更好的生活环境，协调劳资关系，并参与立法；当工厂效益提高时，工会能为劳工争取更多的休息时间和更高的薪资收入，改善劳工的生活水平；工会也能够保障劳工的失业、养老、健康等正当诉求，丰富员工生活的艺术性；同时，工会不仅仅为劳工服务，也能推动资源与技术的革新，提高生产力和企业的创新能力。工会虽然具有组织罢工的权力，但并不鼓励罢工，它会代表劳工与资方和政府谈判，发出劳工的声音。

德国公益组织还有很多种形式，除了上面说的慈善救助和工会外，加盟式的非营利组织和社会企业也是极其重要的力量，而且越来越成为德国公益的发展趋势。在我们的参访机构中，rock your life 和“黑暗中对话”是其中的代表，它们的运营模式和发展对社会组织起到了变革式有影响，在下面会做简单的阐述。

二、国民教育和2所学校

二战后的德国，花了很大的精力投入到基础教育中，特别是职业教育。今天的德国只所以在工业、科技、经济等各方面取得巨大的成就，是与它的基础教育分不开的。德国的基础教育在小学阶段只读4年，4年级毕业后，学校会根据学生上学时的成绩，和平时表现出来的能力，进行未来就学的评估，推荐学生就读职业院校，还是进入中学然后考入高等院校。两者之间比例大概是50%。有着这么强大的职业化教育，德国拥有高素质和大量专业的技术人员就不难理解了。这一点，我们后来在参观宝马工厂时，深有体会。当然，这并不是一锤定音，学生在就读职业院校时，如果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自己的专业，还可以通过入学考试，再转到中学或者高校上学。反之亦然。

除了普通的国民教育外，德国还有其它多种多样的教育模式，比如很多中国人熟悉的华德福和蒙特梭利，它们也都起源于德国。幸运的是，此次的考察之行，对柏林的华德福学校和蒙特梭利教学班进行了走访。

1、 华德福学校

    对于很多关心基础教育的中国公益人来说，华德福并不是陌生人的名字，这种基于人智学的艺术教育，引起了很多人的学趣。在中国，号称华德福教育的办学多达50多所，而在它的故乡，却只有16所。

我们去的这所华德福学校位于柏林市郊区，学校由原东德的一所小学改造而成。学校负责人说，这样方方正正的建筑并不符合华德福教育的理念，但是没有办法，他们已经做最大的改进。为了不影响学生，学校负责人强调了不能拍照和使用电子物品。学校成立于2006年，当时只是为了解决16名学生就学困难的问题，后来，随着学生的增加，便购买了下来，现在的这所学校，拥有7个年级185名学生，教师达到30多位。

    我们参观了几间教室，负责人做了详细的讲解，每个年级都依据学生的特点，在色彩、布局及桌椅等方面做了不同设置，而这些实际上都是由学生完成的。在手工教室，也设有厨房，学生可以自己制作食物。华德福学校是特别注重艺术的教育，因此，学生从一年级开始就手工类的课程，到了五年级，开始有正式的工艺课，并且强调艺术性的开发和自然性。在它的教育中，学校不会评论学生的作品，也没有成绩与分数，只是每学期的结束，老师会对学生的性格变化进行描述。每个年级每天会有2个小时的主课，持续一个月，然后更换。主课的内容教学，由老师决定，并没有专门的教材。在主课之外，学生可自行选择上手工、音乐等课程，还是玩耍，可以说，在四年级以下的教育中，学生主要是玩耍中过来的，而老师的任务主要是观察。

    我们还在三年级听了一堂音乐课，学生们弹奏各类乐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老师不会安排特别的学生使用乐器，完全依赖自己的兴趣，而且中途，如果学生兴趣改变，也可随时调整，完全尊重学生的选择。

    华德福的特点还有很多，它依据儿童天性成长的教育引起很多家长的兴趣。但需要说明的是，这种1921年就出现的教育方式，即使在德国它也不是主流的教育，政府对华德福学校的补贴很少，学校需要通过收取学费和募捐的方式，来获得长久的发展。另一方面，德国民众对它的看法也是呈现两极状态，大多数人依然会担心如何与社会对接的现实。选择华德福学校的家长，则主要是对公立教育失望，或者是艺术家、律师等职业类型。我们也必须注意一点，即便如此，华德福教育在德国也是有一定的社会基础的，它的工艺化的应用，与主流的职业化教育实际上是存在联系的。公立学校开展的课程，华德福教育同样也在进行，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随时参加统一的入学考试，转入公立学校就读。但是也有一些家长，因为担心高中阶段的会考，会提前将学生转走。另一大问题是，德国的华德福学校同时面临教师荒的难题，因为对教师的要求很高，一些教师并不能适应在华德福的教学方式。

2、 蒙特梭利教育

    我们去参观的蒙特梭利教育学校，看起来象个城堡，相比于之前的华德福学校，简直太高大上了。事实上，采用蒙特梭利教学法的只是该公立学校的一个班级，其它班级并未参与。但是，这种允许不同教学模式并存的学校，却是十分的难得，它即鼓励了教师的教学长处，也让学生有了自己的兴趣选择。

    负责蒙特梭利教学班的老师是斯密特女士，她的母亲也曾是一位蒙式学校的老师，深受母亲的影响，她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位蒙式教学法的老师。她的班级有23个学生，年龄跨越6至17岁，并且不分年级，所有的学生在一起上课。斯密斯女士解释说，混合的教学会产生互动合作，不同年龄的学生在一起，学习如何相处，也会知道自己未来会到一个高的年级，并且清楚自己的目标。就像一个5岁的孩子，当他与10岁的同学一起上课时，就能知道自己5年后所要达到的程度。而大一些的学生也能学会如何照顾比自己小的同学。

    蒙式教学的创始人蒙特梭利，毕业于医学院，同时也是一位心理学专家。她创办了欧洲第一所男女混合的学校，在当时可谓是创举。她对弱势儿童的教育深感兴趣，希望自己能够帮助到他们。她发现，使用辅助工具，可以帮助能力弱的学生解决书本学习的困难，启发孩子的兴趣，培养孩子自学的能力，快速进入学习。因此，对教具、玩具的运用，是蒙式教学主要的特点。教具不仅帮助学生进行知识性的学习，在生活常识、自然世界、语言文字等方面，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于那些能力较弱的孩子来说，教具能够在感观上帮助他们正确的构造图象，建立认识。教具的不同模型、摆放和排列，也能够引发学生的创造性，形成连贯的思维。

    在蒙式教学的班级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教具和书籍，除了一些椅子外，几乎看不到课桌。在一个圆桌上，我注意到摆放了10多本关于青蛙的图书，以及从蛙卵到蝌蚪，一到成蛙的各种青蛙模型，还有池塘、蛇、鹰等。这是一个关于青蛙的教学，学生们可以从书本上获得关于青蛙的知识，也可能通过各种教具感知青蛙的生长过程、生活习性及其所处的生物链等。在了解青蛙后，老师就可以类比到其它的物种，进行学习。在写作上，斯密特女士说，老师不用专门的进行写作训练，写作只是将一句句的语言联系起来，学生在偿试写作时，先是写很少的话，再慢慢的增加，就会成为一篇文章了。

    最后，我们观摩了一节蒙式教学课堂，在这节课上，老师并没有进行统一的教学。学生们自己三三两两的组成小组，进行兴趣学习，有的在绘画拼图，有的标注城市地图，也有的在通过教具学习算术等，纵然学生在进行不同的学习，也在用自己的姿式分布在各个角落，但看起来却不混乱，很有秩序。

    蒙式教学在德国也是一个很特殊的教育，在柏林仅4所蒙特梭利教育学校，它和华德福一样，没有得政府的补贴，需要收取学费。同样，它所遇到的问题也几乎与华德福相似，但是，它更能得到家长的认同。在这所学校的其它班级，虽然不是采用蒙式教学法，也同样鼓励使用教具，虽然没有时间来具体的交流，但通过少时的观察，也会发现老师们以小组的形式，与学生们交谈和教学，显得轻松而和谐。

    透过两所学校，我们可以管窥德国的普通国民教育，灵活的教育机制给予了另类教育生存的土壤，而另类教育也能最终对接到普通教育中，融入正常的学习、工作和生活。

三、3个有趣的非营利组织

    在此次考察学习中，有3家非营利性组织是很值得关注的，它们都采用了加盟式的发展运作模式，它们最早出现于2002年，但在10多年的时间里，却取得了篷勃式的成长，其分支机构遍布德国境内，甚至远播国外。他们得到了德国政府和越来越多的民众认同，并且定义了全新的公益规范。在它们的影响下，今天德国采用加盟式的组织多达50多个，而它们的分支则数不胜数。这3家非营利性组织就是：wellcome、rock your life和Generation’s bridge。

1、 wellcome

    在考察行程中，wellcome实际上是最后一个才拜访的此类机构，它位于汉堡。因为它成立的时间最早，也是第一个采用加盟式的非营利性组织，所以就放在了第一个介绍。

    近30年来，德国的人口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新生人口数量降低，人员流动和家庭居住的分散，弱化了家庭本身所具有的社会功能，产生了诸如养老、育儿、教育等新的社会问题。邻里关系的淡化，和新移民的增加，让一些新妈妈在养育期的生活出现了很大的困难。Wellcome的出现，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为新产妈妈提供志愿服务。

    Wellcome创立于2002年，它通过培训志愿者来改善新产妈妈的育儿和生活的状况，使她们从容度过育产期的经验不足、情绪不稳和生活困难。到2013年，Wellcome在全德发展了250个分支机构，这些机构通过申请加盟的方式，经过一系列严格的评估之后，成为Wellcome的一员，得到总部的培训和技术指导，发给相关资料和服务手册。每个分支机构大概会有15个志愿者，她们每人平均为2两个家庭提供3－6个月的志愿服务，在完成服务时间后，再进入新的家庭。志愿者的服务没有报酬的，也不向服务对象收费。但是，每个分支机构在申请加入时，却要向Wellcome总部每年交纳500元的费用（第一年750元）。总部会对分支机构提供持续的指导服务，评估他们在志愿服务中是否出现问题，以及如何解决。在志愿服务中，自由与自愿是Wellcome的两大特征，时间与服务方式完全由志工和服务家庭来自行决定，而且所有的志愿者都是自愿性质，双方彼此了知。

    当然，在机构的运行中，也会出现一些困难，比如多胞胎的家庭、单亲移民家庭，或者多子女家庭造成的照顾分心等。但是Wellcome强调的是普通家庭，而对于特殊的家庭如家暴等，她们通常需要再行评估。

2、 rock your life

    在rock your life的网站上，我看到这样的成立背景：

l  成千上万的中学生在迈向职业生涯之前，都缺乏足够的培训；特别是来自贫困家庭的儿童和青少年，很少能够接受高等的教育，并且没有充分独立和自主的生活。

l  德国还远没有实现教育机会均等，来自研究机构和联邦政府的教育报告表明，弱势和移民背景的儿童，存在着严重的教育不足和不平等。

l  在德国，每5个在校学生中，就有一个存在阅读、算术和写作困难。毕业生缺乏独立生活的经验，也不知如何获得支持和关注。

    在这种背景下，Rock your life的创立具有非凡的意义。它成立于2010年，以招募大学教师和学生作为志愿者，帮助缺乏教育资源的职业院校和中学里的弱势生，陪同他们完全最后2年的学业，以便更好的考入大学，或进入就业岗位。到2014年，Rock your life已在全德建立了40多个分部，并成功帮助了2000多个学生。

    在Rock your life的理念中，实现更平等的教育机会，减小弱势学生的差距是很重要的。志愿者在2年陪伴中，将作为教练为学生提供专业学习、职业指导乃至个人生活、情感关注在内的志愿服务。它的项目运作和理念都非常值得关注和学习，特别是对于国内开展大学生项目的机构来说，更是应该研究和思考。

    Rock your life的创办者是三位年青人，他们在成立之初就制定了明确的目标和计划，有意思的是，他们采用加盟式的运作模式，7个大学生就可以申请成立分部，并向总部交纳10000—15000元的经费，而这些加盟金占到整个机构筹资的31%。总部有着严格的标准为分部提供志愿者培训、项目咨询和相关的技术、理念等支持，并对受助学生进行调查，了解分部志愿者的服务情况，分部也需要定期提交报告与反馈，以得到总部的意见和支持。

    在网站上，还可以发现企业也是Rock your life的重要合作伙伴，它们为受助学生提供实习机会和更专业实用的技能培训，帮助学生更快地融入社会。

    相比较中国的大学生公益来说，Rock your life的志愿者更能得到有效的培训，并且与其未来职业的方向挂钩，根据大学生的专业所学，提供与其未来职业相匹配的社会实践，有效的帮助大学生公益的双方，减少弊端。值得一说的是，Rock your life强调了志愿者在服务的同时，更重要的是提升了自己。

    在这里，再说明一下Rock your life的模式，所有的志愿者都有严格的审核，并接受总部的多次培训，而在大学志愿者的上面，还有分部的管理人员和导师为他们提供指导和专业帮助。这样才会真正的实现前面所说的互相受益和成长。另外，分部的加盟金事实上是志愿者通过募集所得，德国的捐款人也乐于此类直接帮助弱势学生的捐助活动，因此筹资是很方便的，也是大学生的训练之一。总部将此笔资金用分部的培训和技术支持，而投入的资金其实更多，同时，这也鼓励了分部的主动性和独立性。

3、 Generation’s bridge

    与wellcome不同的是，Generation’s bridge解决的是养老问题，它通过儿童与老年人结对交流的形式，帮助老年人的摆脱孤单现状。

    从1950年到2011年，德国人口的平均寿命由45岁增加到81岁。现在的德国，大概有250万的老人在养老和医疗上需要帮助，其中30%的老人住在12000家的安养院里，这些老人平均年龄80岁，而安养院提供的服务并不能真正的让老人们感到快乐。虽然也会有一些青少年来看望老人，但由于两代人之间的代沟过大，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Generation’s bridge成立于2009年，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将年龄最小的儿童与老人联结起来，通过定期的开展不同内容的活动，来使老人获得快乐，摆脱孤独。他们认为，老龄化是这个社会始终要面对的问题，这样的活动能够帮助青少年学会如何与老人有序的相处。同时，也能克服儿童对老年和死亡的恐惧与不解，用正确的方法将两代人结合起来，让他们成为相互的朋友。

    当然，Generation’s bridge并不是简单做些结对活动，他们首先会对参加志愿的幼儿园和儿童进行培训，指导儿童如何照应老人和面对死亡。他们开发合适的课程，来说明如何进行活动，和应对突发的事情，他们希望这些课程能成为小学教育的一部分。Generation’s bridge的运作也是采用加盟的模式，安养院每年交纳500元，成为它的会员，到2014年，Generation’s bridge已经有拥有30个合作安养院，随着数量的增加，资金与人力是他们要解决的问题。因此在未来，他们希望成立志愿培训中心，提供更高质量的培训和服务，并且游说政府，帮助安养院出资，形成稳定而有效的模式。 

    以上三家非营利组织，服务对象和内容虽然不同，但采取的模式却都是相同的，通过加盟的模式，让服务与内容受益到更多的群体。这种带有趋势性的公益模式，具有很强的可复制性，它可以应用到多种的公益行为上。对于机构来说，加盟的好处也在于资金来源的多样性，可以更持久和稳定的发展，不容易倒闭。总部与分支机构的相互监督，也能促进机构的规范服务和研发能力。同地，我们也应该意识到，德国是一个深有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的国家，所以当一个机构推出一种公益服务时，会有其它的机构和团体来加盟购买，并不会粗暴的克隆和山寨。这在中国，是最要公益组织学习的地方。另外，德国的政府采购，也让很多小的机构容易获得资金，因此，分支机构也有能力来支付资金加盟，加盟金可以减小总部的筹款压力，从而将更多的精力放到公益服务上，并为分支机构提供再为专业的培训和指导。 

四、黑暗中对话

    我觉得有必要简单地说说 “黑暗中对话”，这个取得巨大成功和社会影响力的社会企业。

    黑暗中对话，看起来更象个成功的世界连锁企业，在中国的上海和成都，也有它的连锁店。简单的说来，“黑暗中对话”就是让正常人体验盲人的生活，当我们失去光明时，才能真到体会到盲人的生活状态。“黑暗中对话”的内容在这里不能多说，推荐更多的朋友亲身体验，也许会有完全不同的认识。同样，与“黑暗中对话”相似的，还有“寂静中对话”，体验失聪人士如何进行生活。

    在与创始人Andreas Heinecke交流时，他的一些观点非常重要。他说，我并不是慈善家，而一个自私而有热情的人。黑暗中对话的运作模式不是慈善，而是社会企业。它没有任何的外部支持，所有的资金都来自盈利。黑暗中对话共有120个员工，每年需要500万费用，他们全部是体障人员，但他们也应该获得平等的就业机会，用自己能力来实现价值。

    关于创新，他说，当你有一个点子的时候，尽管要面对这么多的质疑，你其实有一个指标去衡量它是否可以做，就是这件事是否真的可以帮助到视障人士，如果是，就是真的创新。

    关于体验与教育，他认为人们愿意掏钱来体验，不是因为他有一颗同理心，而是喜欢刺激的体验。但体验之后，对视障人士会有更深的理解，就这是体验式学习。怎么学习呢？就是在体验过程中，感受自己的情况。对于贴上标签的族群的观念上的转变，包括对残障人士的认识的转变，如何填补这个隔阂，而不是去同情他们，是很重要的。黑暗中对话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娱乐公司，但对于想传达什么是非常清楚的，那就要通过娱乐性的教育达到这个目标。

    最后他强调，当你觉得一个生命无价值时，就是把他排除在这个社会之外，这是不公平的，是一种暴力。黑暗中对话的体验就是消除非正义和非公义的一种方式。所以黑暗中对话努力向全世界的贫困及受战地区扩展。这个项目在富有地区，大家可以理解，但在上述地区，可以帮助人们重新建立信任。一个社会企业家，你可以永不停止，但你必须明白，你在做什么事，如果是对的，就应该坚持。虽然黑暗中对话是一个比较成功的社会企业，但永远不能停止探索。这就是黑暗中对话作为一个社会企业最根本的，也是最基础的理念。

    这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社会企业家，在他的公益行为里，没有生硬的理念和教义，也没有救助式的扶持与给予，他在用一种更加平等和尊严的方式，去帮助弱势的群体，让人们在体验与娱乐中去体验和认识一个需要关注的人们。

五、城市与社会

    在这次行程中，还有一些机构和组织是非常值得学习的，比如公主花园，一个市民参与的城市生态农园；比如the do school，一个培养社会组织领袖的开放式学校；比如宝马工厂，一个代表德国专业、技术和人性的世界性工厂。在这里就不再一一记录了。

    在最后，我想再说说我看到的德国城市与社会，虽然只是走马观花。

    无论在柏林，还是汉堡，城市的建筑都鲜少高楼大厦，古典的欧洲建筑风格和教堂，让两个城市显得庄严且宁静。柏林由于在二战时期遭受的破坏比较严重，很多的建筑都在旧的基础上补建而成，既做到了保护，又开拓了新的建筑风格。柏林的人口在二战后600多万锐减到300多万，到现也没有恢复过来，一些建筑在空着，无人居住和使用。柏林也在新建一些现代的建筑，看上去有很多的工地，不过你会发现，工地上并没有多少建筑工人，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安静的忙碌着，工地也没有尘嚣和轰鸣，地面保持的非常干净，不会影响行人。城市的街道也并不是特别宽敞，两边停放着的私家车几乎占去了路面的一半，但很少给人拥挤的感觉，更不会发生堵车的现象。德国的公共交通非常发达，地铁、轻轨和公交构成了城市的主要交通系统，换乘也非常方便。无论你乘坐什么交通工具，都不必接受各种各样的安检。乘车也需要买票，但在车上并不需要刷卡或者投币，也没有检票的工作人员。德国的公交车在上下乘客时，会向一边倾斜，方便有困难的人员上下，同时，各类交通工具时，也允许宠物和自行车进入。

    德国人的工作和休息时间很分明，除了一些餐馆外，周末和下班时间各大小商场几乎都是关门状态，我们到的那天是周末，整个地铁站空无一人，街头也很少行人车辆。在汉堡的周末，我们幸运的遇上了反战游行，数万人身穿70年代嘻皮士的装着，在街道和广场上欢歌载舞，偃然一个盛大的城市Party。第二天，又是一场有数千人参加的城市马拉松和轮滑活动。德国人是真的喜欢足球，我们参观宝马工厂的那天，恰逢德国队与美国队之间的比赛，为了让工人们看球赛，所有车间都提前下了班。而在街上，各类餐馆、商店，甚至学校都悬挂着各参赛国家队的国旗，播放着赛势实况。德国的安静与自由是自然而然的，你可以进入国会参观，也能在总统前溜跶，不会有人来驱赶你。我想一个国家的自信与从容，正是来自它对国民的信任与包容。

    10天的行程很快，感谢南都基金会的辛苦组织。作为一个从事公益工作的人员，我们对不同国度公益组织的学习，是为了自己的成长。中国的公益发展还在起步阶段，数量众多的人口和社会问题正是公益组织存在的土壤，公益也许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每一分的存在，都是向善向好变化的刻度。我们相信，不断的学习、总结和成长，最终会有一个让人心动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