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叫做“德国历史”的大门

      ——“不一样的视域，同样的世界才美好！”

李俊（云南连心社区照顾服务中心）

在银杏伙伴德国考察的倒数第二天，参观“黑暗中的对话”后，我在留言册上想要留言，不由自主涌上来的就是副标题上这句话。“不一样的视域，同样的世界才美好”。

进入黑暗中那个空间，是跟平时完全错置的视域，看得见和看不见，不止止是因为生理上的“盲”与否而分野而强弱，也不仅仅是因为推开了我们心理上对“残障”的再定义，更关乎于一个说起来简单的“换位思考、尊重平等”会被放在哪里；关乎于对我们长期浸染在一个惯习已久、难以突破的规则中如何发起挑战的鼓励。这样不一样的视域，就如同完全重新调整来看待，那个泰国象与铁链的故事中，那条幼时存在且深刻影响过、但事实上因为成长已经可以挣脱却一直还在束缚的心理链条。

不止止在黑暗中对话这家机构，在8天走访或交流的20多个组织里，我和我的伙伴们都经历了惊喜、冲击和震撼，就我而言，觉得是源于这些德国机构对社会问题的瞄准和解决方案的创新以及实践中的严谨与细致，以及整个背后体现出来的以信任为基础的社会自主治理，以及对人价值的肯定与尊重。

推开那扇叫做“德国”的门，作为我个人，一个个直接体验到的信息及强烈冲击感，建立起来的各种画面图像的现场感，每时每刻感受到的是跟国内不同样的一个德国。我本完全无意于去比较国内和德国在各个领域、层面上的差异和做法，但无法不与国内相比较的自动代入感总是难以阻拦地时时涌出来。浮现出的是所遇所见的惊奇和概叹，以及作用回我们身处的现实境况下的难以言表，当然也包括被激发出来的种种好奇与思考。

为何？以及如何，才能够会实现一个近同于德国目前各方面状况相当的世界？才能够让我及我的伙伴们在呼吸的自由畅快、在社会福利保障的安定，还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友好等等方面，能够感受不到有国内外的差异？能够使不同地区和国度，都具有上述同样世界的美好？

这是当时我留言时刻的不知觉的下意识追问。现在来看，也是一种留给自己的祝愿与期待。

作为出生在乡下农村、长期在中国学习生活的我，除了去年第一次也在南都和心平基金会的支持资助下，去访问同是文明古国和发展中国家的神秘印度，这是我第二次出国和首次来到发达国家。

走在德国之行的不同交流访问里，十天虽短却并非浮光掠影、走马观花，几组伙伴深入到不同领域、主题里的“望、闻、文、切”，加上提前来的深度游和结束后的自由行，相信关于每个考察机构的介绍和感悟已经从很多角度有很多呈现。尽管我出国来为数不多，见识不广，我也无意于去揭露跟个人及时代历史感相关的某种政治敏觉性，更不想被误解为个人主观地对德国这样的发达国家歌功颂德，然而必须要表达的是关于个人历史感和我站在何处看德国、以及最终如何落脚回到我们自身工作的一点感受：

无论是我在考察前的准备还是回来后的书籍再查阅，我好奇于德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啊，当前的德国民众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历史脉络下走到的现在？

整个行程，我除了情感上的兴奋和心情上的愉悦感，以及对生活化的自由柏林之喜爱，更深刻感受到德国这个国家和这个民族，对历史的正视和对自己的负责，无处不在地能够被体现出来。

在当前林立的西方列强中，德国是如此一个富有创奇色彩的国家，它的历史大起大落，命运曲折多舛，民族性格矛盾弥漫，既因为一次、二次世界大战给世界制造了深重灾难，让人们谈而色变；又为世界在精神和物质方面做出了很多的贡献，远到贝多芬和巴赫的艺术天才，近到德国对推动欧元区和一体化的经济社会融合之贡献，还有德国战车刚刚在世界杯夺冠带来的享受与冲击，让人艳羡无比。

推开德国历史这扇大门，沿着一路长廊跨过德意志的三大帝国，走进普鲁士进入到猫茂密至今的条顿森林，抵达的是德国历史的起点。

歌德曾经说过：德国无足轻重，只是每个德国人才有意义。这句话深刻概括了德国的特点，德国既涌现出了马克思、恩格斯这样的社会主义“红色导师”，孕育出贝多芬、巴赫与歌德这样的艺术奇才，催生过克劳塞维茨和俾斯麦这样的军事政治天才，也培植出了威廉二世和希特勒这样的战争狂人，几乎每个人的身影都让德国的历史鲜活浮现于世人的眼前。德国何以成为这样一个矛盾的复合体？也许，德国独特的民族性格和精神可以给出答案。诗人海涅也曾经说过：“德意志民族不是一个轻举妄动的民族，而当它一旦走上任何道路，就会坚韧不拔地把这条路走到底。”看到这样我想起国际社会流传的对德国人一贯特点的那个评价：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执著死板。也浮现起我们在考察交流中的一些细节：

当有伙伴在问到一个有关上职业中学的学生和通过上高中考大学的学生比例时，负责介绍的苏菲因为不确定而马上去到办公室查数据和通过电脑搜集最新数据，宁愿先停下来搞清楚再跟我们讲。还有在宝马工厂参观时候看到，将打扫卫生的扫把等工具按照质量认证管理标准来放置和检查；在公交车上停车开门时候车辆要半面倾斜角度与路面完全吻合，还有对最低工资和工人权益的保护严谨到要考虑工人的家人生病陪伴的时间支持以提高效益，所以工人距今最后一次的罢工是23年前。

上述精神用到正道上做出了骄人的业绩，而如果走在错误如战争的道路上，也曾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这也许是问题的一个根源。

但当我走在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走过柏林墙，以及来到代表德国民主和对历史反省的国会大厦，还有去到汉堡的仓库博物馆和大教堂，走在解读德国历史的一路上，为其罪行扼腕却也敬重其民族的反思，为其文化经济的奇迹而惊叹更深深震撼于当前的他们不止止是创造历史，也正在书写着新的辉煌。

我查阅中还注意到，从德国大的背景来看，2005年现任总理默克尔上任后，在对家庭意义的新解读、对教育的改革和推行劳工改革、最低工资保障长效制度甚至和接受同性恋的合法化等，都得到了一致的赞许及欢迎。

而在我们考察中，宝马基金会以及德国汉堡的移民中心介绍了德国政府如何在近年真诚面对——以往对待土耳其移民等“仅仅把他们当作来一段时间就会去的劳工而只要劳动不管生活”的错误政策，开始迈出社会融合的步伐。他们还认为所有儿童都该得到最好的教育，尤其是相对底层的孩子——即使是非法难民的儿童，也更应该通过上学和受教育的机会来进一步获取经济上的独立和社会地位的改变。

走访教育领域中的华德福及蒙特梭利学校，还有了解到的公立学校，我们都看到、感受到了德国教育中对孩子艺术想象力和自由度的开放性与关注，还有家庭在阅读层面的普及与重视程度；很多NGO在对社会问题的瞄准和解决上能够拥有核心技术，并且是深入结合到社区和民众中的，也有不少是创新性的采用加盟、分部连锁等多种形式。德国政府对自下而上的民众参与社会治理是非常鼓励的，3个以上有共同想法的民众就可以成立团体，工会与社团等是很多关心自身权益和想要参与表达社会关心的人们出来参与的平台。社会活力来自于政府对自身公权力的警醒与对民众社会参与的让度，更来自于政府和整个体制是以人为本和培育的社会互信为基础的，这在地铁公交等设施的管理、以及对博物馆、公园等公共性的保障和投入，乃至整个城市规划建设中对民众的尊重等方面均得到体现。

这次，对于乡村的认识和接触时比较少的，但在从柏林来汉堡的途中，也一路看到大片的农场和一排排的风力发电设施，德国对新能源的投入和国民意识教育也是反复被提及的。

整个行程带来的种种学习与反思不想再一一列举。

    特别还想说到的是，还早在没有去之前，我们银杏伙伴各自收集了资料，自己花了一个上午和一个晚上来读，那种享受和快乐，难以准确言说。我读到的当时那种奇妙心情，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和独一无二的学习。我读着的时候，看到的不止止是那些文字，也包括大量文字背后，每个伙伴的兴趣和关注，每个人的音容笑貌和喜怒哀乐，每个人的社会关切与默默的个人情怀都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有温度的知识，是有情感带入的支持和亲切。

是整个一个大团队的感觉。

也带给自己了独特力量。——也包括在北京机场见到大家，在柏林更多的伙伴们相聚时刻。

我感觉到我们更加团结，更加紧密的形成一个无形却实在的相互信任和依靠的网络。一个自发而多源头的学习群落。

此次德国考察能够成行，我在内心还是深深而诚挚地感谢所有为此付出种种心血的机构和伙伴们。尤其是南都基金会、心平基金会和接待的宝马基金会所有伙伴们。

这是一次投入了很多资源而且弥足珍贵的扩展学习，我看到我们所有的伙伴意识到资源的难得，都全力以赴、尽情吮吸知识和精神的背后，是大家都希望能够真正将自己朝着无愧于社会创业家这个方向继续努力。

这段时间，还自问，我们这班银杏伙伴这样出去是在干的什么？究竟对自己和对社会，有没有意义？

走进德国，走近德国，了解德国，我们不是要成为德国，不是要鄙夷中国，而是要推动中国成为中国自己，面对社会自己的社会问题与解决。——如果这个还太大，就是推动我们去成为我们自己。

然而即使是考察结束后这么久，想要透过考察报告，去表达个人内心对德国之行带来的种种收获与感受，依然是那么的复杂而困难。因为我还无法清楚的回答：

我和我们银杏伙伴去了这一趟德国之后，我的主要反应落回到个人实践中会是什么？我身上发生的变化，以及回到我自己的落脚点将会在哪里？

现在，重新回到我的日常生活，我将如何对待，此次德国之行留在我记忆中的痕迹和作用，无论之于个人或者我工作的机构？只能告诉自己说，能够有这样一个习得的经验已经被放置着，今后会发生什么作用、会如何发生作用，尽管我还具体不清楚但肯定是意义深远的。或许要在时间和岁月的长河里才得以校验。

我以及我们的所有伙伴们，如何踩在自己的立场上，去发展进一步的互动或行动？如何去与我们身边的人谈起这件事情，我们的观点和角度。

这是我目前还在思考的，也希望是接下来的分享会以及个人在机构中能够去进一步探索和尝试的新行动，新实践。

    最后，希望借助此次推开德国的大门而打开的不一样视域，能够逐渐协助我们，在实践行动中，去消除和推动存在人们和社会心中的壁垒的转变，真正共创同样新世界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