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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仓:发展社区互助,建立人与人的连
2024-07-08

成都市爱有戏社区发展中心成立于2009年,其参与发起的义仓项目通过搭建参与式的互助平台,打破邻里间的冷漠,建立人与人之间的连接,以社区内部的资源解决社区内部问题,促进形成睦邻友好、守望相助的新型邻里关系。义仓项目入选好公益平台,并作为优秀实践案例收录于联合国志愿人员组织(UNV)的知识门户平台。


本文为爱有戏社区发展中心创始人刘飞关于义仓项目的实践分享,转自微信公众号“社工客”,作者刘飞。



01 解决社区疏离的问题


提起义仓,大家往往会想到,在传统话语里义仓不是扶危济困吗?但我们的义仓并不完全这样。

义仓其实要解决“社区疏离”这样一个问题。虽然同住一个小区、一栋楼、一个单元,但我们常常连对门的邻居都不太认识。在电梯里看到很眼熟的邻居,除了点个头以外无话可说,非常尴尬。我最爱做的就是假装看手机,因为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电梯还老不来。可以说,邻居是我们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不是单一的现象,是所有的城市社区都有的社会问题。根据《青年报》的一份调研数据:80.9%的人感觉邻里关系越来越冷漠,只有32.4%的人知道自己邻居的名字,如果遇到困难,仅18.5%的人会首先向邻居求助……

邻里关系的疏离与公共生活的匮乏,造成了什么问题?造成我们在社区里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越来越多的社区外公共服务,因为社区没有办法自我服务了。

我们很难达成共识,你可以看到业主委员会经常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吵架。我曾经看到一个小区,业主委员会告物业,然后业主告业委会,各种打官司,大家好像任何事情都要走法律渠道来解决。因为人和人之间缺乏最最基本的东西:信任。这是我们生活的城市,是我们的邻里关系,是我们的社区。如果我们做城市社区建设,不去直面和解决这样的问题,我们的工作将毫无意义。这是我们义仓要做的事情。

义仓以中华传统文化为基底,针对现代社会邻里关系疏离和社区公共生活匮乏的社会问题,通过搭建参与式互助平台,建立人与人之间的连接,打破邻里间的冷漠,以社区内部的资源解决社区内部问题,促进形成睦邻友好、守望相助的新型邻里关系,让社区更有温度、更有人情味。

所以我们的社工要做什么呢?社工要协助社区,让它能够产生互助关系,这是需要技术的。现在人和人之间没有最基本的信任。不像古代,祖祖辈辈生活在一起,我们的互助关系是天然形成的。社工需要协助社区搭建出互助的平台,让居民产生互助的关系。

其实每一个人都有利己和利他的一面,没有纯粹利他的人,也没有纯粹利己的人。我们要做的是给他一个社会环境,让他尽可能把利他的一面展现出来,这个社区就会很有人情味。


02 协助邻里间构建起关系



要协助社区恢复互助和邻里关系,首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我们到底有什么样的邻里?


我们第一时间可能会想到一些比较特殊的邻里,比如高龄的独居老人、重度的残障人士。他们可能没办法下楼,经常一个月看不到他们出来,就算下楼也是战战兢兢的;而且很多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所以他们生活得非常不方便。


针对这样的问题,义仓的解决方案是“一个观众的剧场”。


它的主力军就是广场舞大妈。我们把她们集合起来,分成一个一个的小分队,一个社工可能带领1到10个小分队,让这些志愿者到高龄邻里和重残家庭里去唱歌、跳舞、表演节目——并不是去给他做家务。


刚开始的时候,社工要做的就是通过一系列的干预,协助他们之间构建起关系。等到他们彼此间的关系构建成熟以后,社工就撤出。这样的关系就会持续不断地累积起来。“一个观众的剧场”从2012年开始做,已经有很多优秀的志愿者。


我们还有什么样的邻里?可能我们会想到经济困难的家庭。这样的家庭面对的不光是物质上的“贫”,贫还好解决,因为有很多政策来解决物质上“贫”的问题。最关键就是精神上的“困”:他们没有很好的人际关系,没有办法解决自己的生计。但如果有邻里经常跟他们交流,其实会有改变。


举个例子,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重度癫痫患者,我们第一次去他家时,他的邻居直接跟我们说,这种人完全不值得帮助,因为他经常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比如把别人晾的衣服扔到地上,邻居很讨厌他。


但是在我们组织邻居和社区的志愿者帮助了他两年之后,有一天早晨,他忽然开始扫公共的院子,一直扫。他说:“我感觉无以为报。”因为他的举动,他的邻居也开始对他友善起来。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改变?因为我们的社工帮助他达成了一个善意的释放。社工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假如他癫痫发作,社工不可能每次都跑去救治他,但现在他的邻居会协助他。这是特别珍贵的一种关系。


义仓项目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志愿者名叫陈强。他已经八十多岁了。这位老人每次到义仓的家庭看望后都会写日记。他有好多本记录,而且每一本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涂改,只要有涂改他都会重新抄一遍。他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认为做这些事是对自己的一个升华。


他帮助的一个老人在去世的时候,儿女没来得及赶回来,是他陪伴在身边。老人有一个遗愿,想吃红糖锅盔,这是成都的一种小吃,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做。陈强老人骑着自行车满世界去找,最后把红糖锅盔送到他的病床前。他没有吃到,他已经吃不下去了,但是这份情谊是非常珍贵的。


现在,很多父母和子女可能并不在一个城市生活,即便在一个城市,也不一定住在一起。如果有这样的人关注我们的父母,有这样的人关注这些困难的家庭,这个社会就会变得美好起来。


当然我们更多的邻里就是普通人,跟你我一样,不特别富有,也不特别贫穷,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生活圈子,绝大部分是这样的邻里。

“芳邻驿站”就是这种普适性的项目,它在小区里开展协助居民社区的建设。比如一个人想减肥,但坚持不下来,我们组织想减肥的邻里做运动、做夜跑团;组织亲子共读家长会,各位妈妈来教孩子们读书;组织高血压、糖尿病患者的病友会,等等。


这里面有好多好多需求,邻里之间是有这种需求的。我们之所以会购买外面的服务,或者到很远的地方参加一些社区活动,是因为在我们自己的邻居间没有办法满足这些需求。但有些“附近”的东西是没有办法代替的,夜跑团、小孩的教育,就近是最好的。


义仓项目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子项目叫“一勺米”。妈妈带着自己的孩子,拿着一个布袋,很有礼貌地敲开邻居的家门,要一勺米,然后汇集起来,在社区里面煮成百家饭。成都有这样的文化,孩子吃百家饭特别好养活,所以每次吃百家饭都非常热闹。其实谁也不缺这一碗饭,米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一个机会去认识身边的邻居。我们也开始探索用实证的方式来证明义仓项目的有效性。


03 现代义仓的文化传承



“义仓”其实是一个通用名,不是爱有戏的创造,它起源于隋唐,在中国有非常悠久的历史,是一种传统的慈善文化。古代县以下的治理很大一部分依托宗祠,宗祠治理的资源来源就是义仓。义仓是我们中华文化的一部分,它从远古而来,是非常有生命力的。


现代义仓其实有很多新的特点:首先是强调人的精神;它是有文化传承的,以及它是有价值观的——平等、尊重、分享;以社区为本;用社区内部的资源解决社区内部的问题有可持续操作的模式。义仓虽然起源于古代,但它绝不是简单复制传统,它是一个着眼新文化、采取新行动、建构新传统的过程。


义仓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义仓希望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基于爱而交往的幸福。